原创话剧《王荷波》剧照
看了赵瑞泰编剧，傅勇凡导演，武汉人民艺术剧院演出的话剧《王荷波》，一种由衷的敬意和感动油然而生。在今天的各种艺术形式的创作中，红色题材依然是长盛不衰的表现对象。人们通常所倡导的通过反映红色题材，传递红色基因，使之在未来的事业中发扬光大这一理念，庶几已成为普遍的共识。然而作品所传递的是一种怎样的信息与密码，创作者怎样进行准确的复制与艺术的再现，显然都是很值得深思与探究的。话剧《王荷波》的创作实践，不仅表明艺术家们对此做出了艰苦而卓有成效的努力，也给我们提供了十分宝贵而有益的启示，告诉我们当艺术创作在面对红色题材这个相对困难的任务时，应当进行怎样新颖独特、富于创造性的艺术表现。
要写好红色题材，毋庸置疑的是必须追根寻源，返回到历史的原点，去重新寻找与发现、认识和理解那些远去的，可能早已布满烟尘的革命历史和人物。在风雨如磐、黑暗沉沉的年代，在那些有着远大抱负和过人才干的早期共产党人身上，不仅其革命的经历充满了传奇性和史诗性，更蕴含着穿透黑暗的精神、智慧与人格的光芒和魅力。他们矢志不移的坚定意志、光明敞亮的内心品质和纵横天下的卓越风范，即使时过境迁、光阴流转仍有着无可比拟的巨大吸引力和感召力，足以令后人真诚地为其歌之咏之，通过包括戏剧在内的各种载体，使其所书写的革命经历、所创造的精神财富永远流传并惠及后世。这一切都需要今天的艺术家们，对之加以钩沉、提炼、整理和挖掘，并通过精心独到的艺术创造，让历史走进现实，放射出思想性、历史性和艺术性的耀眼光芒。
话剧《王荷波》以线性与散点的结构方式，选择人物最具光彩和戏剧性的时段加以表现，铺排成一部撼人心魄的大戏，并以人物命运的跌宕起伏，完成剧作思想与艺术精神的凝聚与呈现。主人公王荷波不是一般的革命者，而是出色的革命领导人，自有不一般的担当、作为、境界和情怀。剧作正是基于这一点，竭力在主人公的非凡与普通之间、崇高与平易之间、豪迈与细腻之间着墨，揭示和反映人物的形象特征、内在气质和精神高度，使其有血有肉、可亲可敬而又光芒四射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。
创作者和武汉人艺通过不懈的努力，艺术地塑造和再现了王荷波这个早期革命家的形象，使话剧《王荷波》成为一部品质很高、颇为耐看的成功之作。其成功就成功在实现了三个结合。
一是史实性与戏剧性的结合。写这个人物好像是在讲一个人的历史，而实际上又是我们党的历史的一个缩影。王荷波所经历的，即从革命的开始到最后的壮烈牺牲，反映了那个时期我们党艰难曲折的革命斗争史。赵瑞泰先生选择了人物几个重要的段落，即初期的、上海的、北方的，每个历史段落都尽量强化它的戏剧性，形成人物和事件的激烈冲突，这样就使这个人物传记体的话剧变得好看了。我们还可注意到，剧作在着重刻画王荷波这个主要人物的时候，还虚构了两个次要人物，即季平海和冬梅，他们如同放置在王荷波对面的镜子，把主人公的主要经历和思想风范逐渐衬托和展现出来。戏的核心情节是冬梅开枪打死自己的丈夫季平海，这个情节设置出人意料，具有强烈的震撼性，更是突显了作为革命家的王荷波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地位和力量。
二是叙事性与抒情性的结合。这部戏在创作的过程中一定经历了很多的艰难，既要讲清楚人物所做的那些事，又要在抒情性上下功夫，尽量使其更加感动人心。抒情性就体现在剧作对于母子情、父子情、战友情的开拓上，这些情感的抒发和表现都很到位，都符合这个人物所应该具有的显著特征。剧作在表现王荷波与各类人物的交流、交融与碰撞中，其方式和分寸都把握得既精确又充分，充分反映出这个人物所具有的内在修养、人格魅力与精神境界。
三是再现性和当下性的结合。剧作不仅是要回顾和再现历史，而是通过艺术地思考历史，从中揭示其对于当下的警示意义，这也是文艺创作的重要目的和任务。戏的最后一句台词是：“当我们日子好起来的时候，请珍惜！”这事实上是一种关于党的历史，关于我们党和国家、民族未来的思考。这句话虽然说得很简单直白，却是点题之笔，里面包含的内容异常丰富。
显而易见，作为革命历史人物的王荷波，在舞台上实现了陌生化、艺术化的创作呈现，让观众获得具有强大感染力的艺术熏陶。我们期待，有更多的红色题材作品，以完美多样的面貌走进戏剧的行列。
（作者汪守德系中国话剧协会常务副主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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